在2024年2月18日晚, 和女朋友打完电话后, 本想上个厕所睡觉, 结果回来后睡意消退很多, 于是打开了抖音。本想简单看看, 但是却遇到了一些感觉非常难受的事情, 所以随笔记录下来。

经过

我刷到了一个奇怪的直播, 四个女生在背景里面坐着, 一个女生站在一个台子上蹦蹦跳跳, 但是面部表情却十分痛苦。不, 是在每个动作循环的间隔表现的非常痛苦和不耐烦, 但是却不停的重复蹦跳, 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。

于是我在外面观察了很久, 点了进去, 然后就更觉得痛苦了。大概两三分钟我就明白了这个直播间的意思：五个 1 抖币(安卓系统下约为1毛钱)的礼物, 对应五个不同的女生。当某个礼物被送出的时候, 对应女生就要站起来跳舞。 如果同时有多个人在送礼物, 那就按照目前连击(短时间内连续送礼)最多的礼物来安排。

很明显, 老板 A 在一个一个的送礼物, 保持连击, 但是速度很慢, 让最开始的女生不停的跳下去。虽然送的慢, 但是也没有其他人来抢, 所以也就不能下去。然后另外一个人 B 看不下去, 刷了一些其他礼物, 最开始的老板A便立马加快了自己的送礼速度, 以保持自己的领先地位。

在 A 和 B 互相刷礼物的时候, 我的关注点就被转移了, 我感觉很不适应, 但是又, 没有立刻退出, 就好像想要知道, 这无厘头的比拼什么时候会结束一样, 跳舞的女生也变成了礼物的背景板, 关注点在 A 和 B 的礼物互相增长上, 尽管只是一毛钱的礼物, 但是两个人却此起彼伏, 谁也不肯放手。

在 A 投放了 2300 个礼物后, B 便停止了投放。于是 A 又恢复了慢速的礼物投放速度。在某个间隙, 他的礼物被用户 C 打断了。 用户 C 插入了一个其他礼物, 打断了 A 的连击, 让女生得到了临时的休息。 A 在聊天框里输入: 我记住你了。 这样的内容。

在进入这个直播间不久, 我就想起来了我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微信公众号:一个博士生, 成为秀场主播之后。 里面描述到了类似的情况：我们以前PK也是一对一, 或者好几个主播在一起PK。但现在有直播间直接把很多人放在一起, 就像女团、男团, 或者让他们去扮演劲舞团里的人, 做一种群体性的游戏。刷什么礼物 1 号女孩出来给你跳, 刷什么2 号女孩给你跳, 不跳的时候她们在上面像个机器人, 原地不动, 也不能说话。甚至没有名字, 就是 1 号、 2 号、 3 号、 4 号, 没过几天又是一轮新的1234号。 我看过好几场这样的直播, 你作为研究者连跟她们交流的机会都没有, 因为她们不允许说话。当一种模式能赚到钱, 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做同样的事。

事实也是如此, 在我等待这场闹剧结束之后, 我简单的滑动手指, 便看到了其他男团、女团们的表演, 刷一定的礼物, 让帅哥美女来给你跳舞, 这个礼物也很便宜, 仅仅只需要一毛钱。 说真的, 我当时都有充值金钱来解放第一个女生持续跳舞的冲动。

我的脑子里已经很困很困了, 但是我的脑子里翻江倒海过去了很多东西。在2024年2月7日左右, 我和木头在昌平吃烧烤, 走出烧烤店门口的时候, 有一位老人正在编铁丝摆件--就是将一条条铁丝扭成一定的形状。

木头和我说, 他坐这里好久了, 我们进去他就在这里。我说是的。

木头说, 好痛苦, 我看着好痛苦好难受。我说, 是的。

木头又说, 可是我又不买, 我是不是很虚伪。我说, 那倒不必。

很难回忆我当时的想法, 但是我当时也是有些痛苦和可怜在的。就像我今天因为痛苦和可怜关注到的那场直播, 以出卖身体换取一个不可知的收入, 被他人摆布而无可奈何的感觉。

为了观察更多, 我上下滑动, 并快速的跳过了诸如深夜助眠、音乐、游戏等直播, 然后我就发现了更多, 令人痛苦的内容。

一个小丑脸满头大汗的在编气球动物, 着急的汗都不敢擦一下, 整个人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称一缕一缕的。

很多穿着蛙蛙服装的男和女, 标注着一个爱心或者一个棒棒糖(一毛钱)跑30米或者50米。其中一只蛙跑的时候只能捂着肚子慢慢的磨；一只蛙跑回来会有很明显的不满情绪, 但是看到礼物却也立马扭头跑, 并且周围还有车经过, 偶尔会把她照的很亮；一只蛙运气不错, 遇到了几个大哥论者送礼物让他休息, 她的蛙蛙衣服有些破了；蛙蛙来回跑的路在雪中很明显的压出了一条道, 又或者呼啸的风声会很严重的盖过蛙蛙那质量堪忧的麦克风。

我不知道怎么说, 但是我的感觉和那个博士生很像：所以那晚看到发泄型直播间, 我怕它第二天不见了。因为有大量的账号不可能长久存在, 很多直播也没有办法看回放, 他随时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, 明天可能就开始带货了, 昨天的一切就像没存在过。我就只能点关注收藏, 训练这个系统, 让它以为我就喜欢这类直播间。 我没有点赞, 没有收藏, 我就是通过反复的浏览来让数据关注到我对类似直播的偏好。

发泄型直播, 感觉很恰到的形容, 发泄个人内心一些阴暗, 低价就能让人随便去跑步、蹲起。

这些蛙蛙, 听声音, 能很明显的听出年龄的差别, 年轻的感觉 20 多岁, 年纪大的感觉有 40。

在今天的幸运蛙蛙的直播间待了一段时间, 在他休息的时候旁听她和观众的聊天, 感受得到她的拘谨, 甚至现实世界里面可能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, 在休息的时间不停的向观众道歉, 说由于礼物所以先不跑, 心心可以等一下再送。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直播是做不起来的, 因为这样的内容根本没办法留住人。随后因为害怕直播间因为跑步的问题吵架, 直接关掉了直播间, 说等一下跑步再打开。

我写到这里的时候脑子完全完全是一片浆糊了, 时间步入凌晨五点, 我可以说一夜未眠。我想不明白, 倒不是世界的参差, 我一直承认并且接受并且感恩于我的家庭所带给我的种种。

终

写到上面的时候, 其实我的脑子已经完全混沌了。所以当时并么有写下去, 现在回头再看, 当时内心有心酸, 有可怜, 有恐惧。算法在包围着我们, 我们被困在茧房之中, 一切一切。

望我自强。